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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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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阿嚏——’

雪雁打了一個噴嚏,坐在那裏,忍不住揉了揉鼻子,只覺得身上有點忽冷忽熱的反應,忍不住放下手裏的活,靠在柱子上,閉著眼打算休息一會兒。

該不會是染了風寒吧?這八月的天,居然染了風寒,這下可是要遭罪了。

正巧從前院回來的紫鵑見狀,剛想上前,但是一想雪雁指不定又是在小憩,這天悶熱,前幾日又剛下過一場雨,水井裏的水都漲了不少,打水的時候,繩子才放下去就碰倒水了。

手裏還拿著從京城來的信,紫鵑也不敢耽誤,徑直朝屋裏走。

“姑娘,京城的信到了。”

京城的信!

黛玉面上一喜,忙把手裏的書放下,起身迎上前,走到紫鵑面前,迫不及待的伸手接過信,“知道是王府還是家裏的嗎?”

“兩封信,姑娘莫著急。”

見黛玉著急的樣子,紫鵑忍不住笑了起來,“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怎麽了,居然這般著急,不過也不打緊,這件事情,哪裏那麽小心來著。”

“你別笑話我了,這信,來得遲了,這都好些日子了才收到,我原本以為,很快便能收到的,誰知道耽擱了這麽長時間才收到這信。”

黛玉嗔道,邊說邊走到桌旁坐下,拆開信後,看著信上熟悉的字跡,不由得心有感慨——仔細算下來,已經好一陣了,原本以為嫁到永康王府不過是隔了幾條街,如今豈止十幾條街,隔了不知道多少山河。

認真的把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,黛玉眉間露出驚訝之色,不由得擡頭看了一眼紫鵑,“哥哥定下親事了?”

“少爺定下親事了?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?”

紫鵑也有一些好奇了,走到黛玉身邊,不等她把頭湊上前,黛玉已經先把信遞給她,“你看,信上說了,是阮尚書家裏的三姑娘,模樣我倒是不記得了,但哥哥既然能喜歡,那定是一個好姑娘,可如今定了親,豈不是要挑一個日子了?我們還遠在涼州這裏,那到時候——”

怕是趕不上成親大禮。

黛玉心裏有些難過,不由得低下頭。

原先王夫人那些還提醒自己往後在林府裏,林文晉娶妻後自己同嫂嫂相處不好,如今倒是真不必擔心了,連這大好的日子她都不一定能趕得上。

輕嘆一聲,拆開了永康王府的信。

信上內容倒是同林家的大致一般,只是提到了紀韻安的事,紀韻安同朱涇也不知道怎麽,竟然是大打出手,鬧到了太後面前。

黛玉盯著那段看了好半天才理解大打出手是什麽意思,她早知道紀韻安和朱涇不合,可是也沒想到紀韻安居然還出手打了朱涇。

但……紀韻安不會武,朱涇到底是個自幼習武的小侯爺,到底是怎麽打起來的?

“韻安這回怕是要被罰禁足在府上不讓她出門了。”

“郡主怎麽了?”

“同小侯爺打了一架,鬧到了太後跟前,一個是宗室,一個是平日裏疼愛的晚輩,再如何都不可能真的處罰,頂多是罰兩人回府上閉門思過罷了。”黛玉無奈一笑,小心把信裝回信封裏,把信交給紫鵑,“仔細收起來,待王爺回來後再給他看。”

聞言正拿著信要去放置的紫鵑忍不住笑了一下,盯著黛玉,“姑娘這是又想王爺了?”

黛玉倒也不惱,絲毫沒有被戳破心思的扭捏,反倒是托著下巴,琢磨起來今年到底可有哪些日子適合嫁娶,左右想了想,竟是發覺最好的日子都要等到明年開春後。

待到那時,怕是更回不去了。

宋月蘅的話她還記得,一年,一年涼州這兒怕是就要開戰了。

來年開春時,必定局勢緊張,紀遠瀾定是不可能抽身離開的,哪裏來的時間回京去。

“姑娘是在擔心少爺成親時趕不回去嗎?”紫鵑放完信回來,見黛玉在嘆氣,低聲道:“往後多的是機會再見面,姑娘要是因著這件事情憂心,豈不是得憂心到少爺成親那時都心氣難平。”

擡頭看著紫鵑,黛玉趴在桌上,一臉無奈,“的確是心氣難平,嬸嬸盡管不說,可心裏早便惦記著哥哥能夠娶妻生子,得一門好姻緣,如今得了好姻緣,她心裏定是高興,若是我在,嬸嬸還能同我說說,我不在了,嬸嬸倒是無人可說了。”

黛玉都能想象到劉氏心裏的高興,臉上必定是眉開目笑,可整個林府哪裏還有和她一樣能夠親厚說話的人。

若是林文晉有個妹妹便好了。

正欲說話的紫鵑還不等她開口,便聽到外面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,跟著就是一聲慌亂的聲音傳來,黛玉和紫鵑都是一怔,反應過來那丫鬟嘴裏喊得是‘雪雁’後才急急忙忙起身往外走,跨過門檻便見著雪雁倒在地上。

“快去請大夫來。”黛玉看向站在旁邊的丫鬟,“去請大夫,你去請張管事來,還有,丁護衛也一並請來。”

原本這回應該是帶著丁案一塊走的,後來也不知怎麽,到底還是把丁案留了下來,黛玉明白紀遠瀾是不放心王府這邊,生怕有人趁機尋事,所以才會把丁案留在這裏。

丁案倒也無所謂,原本他就是替紀遠瀾到處打探消息的暗探,如今軍情尚且穩定,敵軍並無什麽大動作,倒是能讓他過幾天安生的日子,更何況,紀遠瀾不可能只有一個暗探。

“雪雁,雪雁!”紫鵑蹲在雪雁邊上,看著過來的小廝,“快把人擡到屋裏去,大夫一會兒便來了,其餘人,該做什麽便做什麽。”

黛玉站在一旁,看著紫鵑瞬間紅了的眼睛,心裏不是滋味,悄悄別開臉眨了眨眼睛。

誰都能慌,她不能慌。

跟著雪雁到了屋裏,黛玉和紫鵑守在床邊,大夫來時,雪雁面色已經很難看,蒼白到有些奇怪,而且身上莫名的發燙。

“昨天夜裏,是不是著涼了?”

“不知道,睡前還好好地,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,姑娘,你看是不是——”

“是不是什麽?”

大夫正在號脈,忽然皺起眉來,立即松了手,然後拿著帕子擦了擦手,轉身看向正在說話的黛玉和紫鵑,“王妃和這位姑娘還是先出去,這癥狀有些異常,看著像是……像是得了疫癥。”

“什麽!”

疫癥!

原本正在門口的幾個小丫鬟一聽見,立刻作鳥獸散開,走時險些被旁邊的人絆倒。疫癥,誰不知道這疫癥的厲害,那是要死人的,得了的,十個有九個都活不成!

完了,剛才她們還跟雪雁說話,而且還碰過雪雁,該不會被傳染吧!

“大夫,能確定是疫癥嗎?”

“今天一早,各家醫館裏都送來了癥狀相似的病人,城內各大醫館一早便忙了起來,我們幾個相熟的大夫也已經商議,還不能確定,但前幾日連日大雨,怕是這城內的井水才是疫癥的根源,從城外傳來的。”大夫看了一眼黛玉和紫鵑,“王妃和姑娘還是先出去,我先給她開一副藥,看看能不能有用,下午我再過來,若是有什麽變動,會立刻讓人來王府知會你們。”

“那……是不是不能再進這屋子?”

“自是不能再進,可有小竈借我一用?我替這姑娘熬了藥再走。”

“有勞大夫了。”

黛玉看著大夫,點了點頭,示意紫鵑去廚房裏拿爐子過來,到了這會兒肯定是要用爐子了,但是——

“不過是誰煮一煮就好了,那藥不用熬成汁,水開了就行。”

瞥一眼床上躺著的雪雁,黛玉伸手請大夫出去,走至外面時,才低聲道:“若是疫癥的話,可能判斷疫癥來源是什麽?既然城內不少人染了這病,那必定是水源出了問題,若要根治,怕是得從水源下手,至少能讓城內未被傳染的人不會也染了病。”

大夫點點頭,“多半是鼠疫,鼠疫在這時節最是常見,不過今年來得奇怪,涼州城已經好些年不曾出現過了,上回還是十年前。”

十年前?那的確是很久了。

黛玉蹙眉,心裏擔心雪雁,但又不得不顧全大局,“有勞大夫多給些預防的藥,我這府上一百多口人,如今雪雁病倒,其餘人怕是也人人自危擔心被傳染,喝了藥心裏也有些安慰。”

“那得勞煩王妃一會兒差個人同我回醫館拿了。”

“多謝大夫。”

丁案和張管事來的時候,正巧見著大夫從雪雁房裏出來要回去,張管事朝著黛玉點了一下頭,便跟著大夫往外走,丁案見兩人離開,便走到黛玉身邊。

“真是疫癥?”

紫鵑站在那兒,想進又不能進,急得眼眶通紅。

黛玉搖了搖頭,隨後想起什麽又點了點頭,“多半是,城內已經有不少病人了,怕是再過半日,醫館就會人滿為患,再等幾日也不知道藥材夠不夠,你——”

忽地想起來丁案的本事,忙道:“你能否去查一下城內的水源?我想這疫癥多半是水源引起的,畢竟日常用水,不可能不用水,別的東西各家都不一樣,唯獨這井水,多半都是通的。”

“我這就去,只是這府上。”

“丁護衛可是瞧不上我能打理好?”黛玉看著丁案,眼神堅定,“我自是紀王妃,這王府裏的事,我便能管得了。”

聞言丁案點了一下頭,看了眼紫鵑,兩人視線對上,丁案微微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。

見著丁案離開,黛玉悄悄捏緊了手。

這疫癥,來得太突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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